怎麼生來就寬鬆地掩住了裙子呢?因爲如玉般的肌膚消瘦了,香氣也從腰肢上消退了。
飯都不沾匙,昨天就像翻餅一樣坐臥不寧,氣息如同遊絲般微弱。
能享受就別怕被害死,果然真的有什麼可推辭的呢?瞎折騰了好長時間,本來是結髮夫妻的歡樂,卻變成了徹骨的相思。
起首一問,實是自怨自艾,卻引起了讀者的注意。裙兒寬掩,自然是因爲身體減瘦的緣故,以下接出“玉削肌膚,香褪腰肢”的答案,自在意料之中。但我們並不覺得累贅,這是因爲它強調了女主角的消瘦憔悴,且從“玉”、“香”的字樣中,暗示了她在此前的年輕美麗。“自從別後減容光”,古代年輕女子玉削香褪,誰都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然而本曲所寫女主角相思斷腸的表現卻不同尋常,細膩如繪而又令人觸目驚心。“飯不沾匙,睡如翻餅,氣若游絲”,活畫出一位喫不香、睡不着、病懨懨的多情女子的形象。這三句同往後徐再思《蟾宮曲·春情》的“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游絲”,都是曲中善於言情的名句。女子忍受着相思的折磨,而作者則進一步揭示出她一往情深、至死不悔的內心世界。“得受用”的兩句對仗,純用方言口語,內容十分感人。支持着女子的信念,僅是“受用”與“實誠”,但即使以現代的眼光來看,這兩點也已深得愛情真諦的精粹。末尾的三句,顯示了事與願違的結局;語中雖含怨意,卻仍表現出她不甘現狀,願爲爭取美滿理想的實現而繼續作出犧牲的心志。既有纏綿悱惻的外部表現,又有堅貞不渝的內心獨白,這就使讀者不能不爲女主角生髮出深切的同情。
值得注意的是,本曲題作《寄遠》,也就是說女子的自白全都是對遠方丈夫的傾訴。這樣一來,女子的怨艾、訴苦、申盟、述感,都更增添了生活的真實性與個性化的色彩。“幹鬧了多時”,“本是結髮的歡娛,倒做了徹骨兒相思”,於本身的含義外,還帶上了某種似嗔似嬌的情味。詩人能將閨中思婦的心理,語言表現得如此深切,是令人爲之擊節歎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