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枻風雨伺,一榻百愁寄。行役苦留連,堅忍獨噓淚。亂去十餘年,生聚尚童稚。修垣成蕪叢,稻畦變郵置。況乃海東頭,官鹽屬有司。煮鹽燒煙青,蠅利翅可聚。三歲潮不至,倏來何贔屓。直搗范公堤,還滷不毛地。河魚等烹鮮,田蟹亦骨醉。築堡備潮汐,古人勞遠意。大蛇趨其顛,昂顱待人飼。臨窟氣欲腥,攀崖指已墜。死水與死蛇,梃刃理勿二。天地莽嗟吁,鬼神紛憔悴。上河頗有秋,翼翼禾垂穗。淫淫凍雨纏,秋陽何時曬。昔稱全盛日,東南反者濞。隋屠玄感後,攻戰互終始。繁華不在野,災異恆滿志。荒疫踵干戈,諒復關人事。把酒問蒼冥,涕泗忽淹鼻。
整理船槳在風雨中等待,一牀榻上寄託着百般憂愁。
出行服役辛苦地滯留拖延,堅韌地獨自嘆氣流淚。
混亂過去十多年,人口繁衍聚集但還如同兒童。
修建的牆垣變成了荒蕪的草叢,稻田變成了驛站。
何況還是在海邊的盡頭,官鹽歸官府掌管。
煮鹽冒出的煙是青的,蠅頭小利翅膀也能聚集。
三年潮水不來,突然到來是多麼洶涌。
直接衝擊范公堤,歸還被鹵化的不長草木的土地。
河裏的魚如同等着被烹煮的鮮物,田裏的螃蟹也像骨頭都醉了。
修築城堡防備潮汐,古人有長遠的考慮。
大蛇爬到那高處,昂着頭等待人來餵食。
靠近洞穴氣息就要有腥味,攀着山崖手指都要墜落。
死水和死蛇,用棍棒刀刃處理沒有區別。
天地間一片蒼茫嘆息,鬼神也都顯得憔悴。
上游的河流很有秋天的樣子,禾苗小心翼翼地垂下穗子。
連綿不斷的凍雨糾纏着,秋天的陽光什麼時候能曬到。
從前說是全盛的日子,東南有反叛的劉濞。
隋朝屠殺了楊玄感之後,攻戰不斷交替始終。
繁華不在郊野,災異總是充滿心中。
荒災和疫病緊跟着戰爭,想來也和人事有關。
拿着酒杯問蒼天,淚水突然淹沒了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