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怒發浮雲昏,積陰慘慘愁乾坤。
龍蛇蟠泥獸入穴,怪石凍裂生皴紋。
臨滄觀下飛雪滿,橫江渡口驚濤奔。
空山萬木盡立死,未覺陽氣回深根。
茅檐老父坐無褐,舉首但望開晴暾。
苦寒如此豈宜客,嗟我歲晚飄羈魂。
尋常在舍信可樂,牀頭每有鬆醪存。
山中炭賤地爐暖,兒女環坐忘卑尊。
鳥飛欲斷況無友,十日不敢開衡門。
朅來京師每晨出,強逐車馬朝天閽。
歸時顏色暗如土,破屋暝作飢鳶蹲。
陌頭酒價雖苦貴,一斗三百誰能論。
急呼取醉竟高臥,布被絮薄終難溫。
卻思健兒戍西北,千里積雪連崑崙。
河冰踏碎馬蹄熱,夜斫堅壘收羌渾。
書生只解弄口頰,無力可報朝廷恩。
不如早上乞身疏,一蓑歸釣江南村。
北風猛烈地颳起,浮雲昏暗,堆積的陰雲悽慘暗淡令人憂愁天地。
龍蛇盤曲在泥土中,野獸進入洞穴,奇異的石頭因凍結而裂開產生了皴裂的紋路。
臨滄觀下面飛雪飄滿,橫江渡口波濤洶涌奔騰。
空曠的山中萬木都似乎直立着死去,沒有感覺到陽氣回到深深的根部。
茅草屋的老父親坐着卻沒有粗布衣服,擡頭只盼望天氣能轉晴。
如此苦寒怎麼適合客人,嘆息我在歲末還漂泊着羈旅之魂。
平常在家中確實可以快樂,牀頭常常有鬆醪酒存放。
山中炭價便宜地爐溫暖,兒女們圍坐在一起忘記了地位尊卑。
鳥飛走都要斷絕了況且沒有朋友,十天都不敢打開柴門。
剛來京城時每天早晨出去,勉強追逐着車馬朝向朝廷。
回來時臉色暗淡如土,破屋子昏暗得像飢餓的老鷹蹲着。
街頭的酒價雖然很貴,一斗酒要三百錢誰又能去議論呢。
急忙呼喊着取酒喝醉後竟然高臥,布被子單薄終究難以溫暖。
卻想到守邊的健兒在西北,千里的積雪連着崑崙山。
踏碎河冰馬蹄發熱,夜裏攻打堅固的營壘收服羌人。
書生只會動動口舌,沒有力量能夠報答朝廷的恩情。
不如早日呈上辭官的奏疏,披着蓑衣回到江南的鄉村去釣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