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餘左司沈別駕元夕會飲城南之作時在圍中

高啓
高啓 (明代)

青帝行春氣初播,雲沍餘陰苦難破。

江頭碧草生未長,戰馬寒嘶齕殘莝。

炊煙泠落雨中溼,鄰屋時聞有啼餓。

我愁鬱郁但欲眠,肯以案書勤自課。

卻思去歲屬無虞,元夕共歡人幾個。

高堂細聽《落梅》歌,手擘黃柑香噴座。

客酬主勸總忘曉,看盡繁燈逐星墮。

只今照市但羣烽,樂事淒涼誰復作。

故人念我有二子,省內郎官府中佐。

別離兩月不相逢,身佩弓刀從戍邏。

欲尋舊賞慰勞役,弄拂尊前且安坐。

老兵折簡走相呼,笑我閉門無乃懦。

黃昏遠就向城南,敢惜春衫凍泥涴。

軍中有會異尋常,牛肉粗肥酒卮大。

胡奴帳下出琵琶,復拊銀箏與相和。

燭殘未聽荒雞號,絃斷忽驚哀雁過。

須臾顏熱起叫噱,不紀亂離仍絺軻。

更聲析析繞旗門,劍匣搘頭容醉臥。

歸來又辱寄新詩,錦水湔腸珠落唾。

豪吟自欲繼燕歌,悲調豈將同楚些。

覽之幾度感深情,曲高和難非懶惰。

我生無力本何用,衣食自來供馬磨。

雖蒙鄉曲假虛名,正似南箕不堪簸。

君才於世俱可珍,周賈東遊抱奇貨。

艱危壯氣喜彌激,利器未施寧忍挫。

頗聞原野多殺傷,風雪呻吟苦無那。

吾儕斯樂豈易得,應愧皇天恩獨荷。

明年此夕會升平,把酒相邀更相賀。

答餘左司沈別駕元夕會飲城南之作時在圍中翻譯

青帝出行春天的氣息開始傳播,雲層凍結剩餘的陰氣很難打破。

江邊的綠草還沒生長起來,戰馬在寒冷中嘶鳴啃食着殘留的草料。

炊煙在冷落的雨中潮溼,鄰家不時聽到有飢餓的啼哭。

我憂愁鬱悶只想睡覺,哪肯按照書籍勤奮地自我學習。

卻想到去年還沒有憂患,元宵之夜一起歡樂的有幾人。

在高大的廳堂仔細聽着《落梅》歌,親手掰開黃柑香氣噴滿座位。

客人酬謝主人勸酒總是忘記天亮,看着繁多的燈火隨着星星墜落。

如今對着集市只有衆多的烽火,快樂的事情淒涼了誰又再去做。

老朋友想念我有兩個孩子,在省內做郎官在官府中任輔佐之職。

分別兩個月沒有相逢,身上佩戴着弓刀從事戍守巡邏。

想要尋找舊日的賞玩來慰藉勞役之苦,擺弄拂拭着酒杯暫且安心坐下。

老兵送信來呼喊,笑我閉門不出是不是太懦弱。

黃昏時遠遠地走向城南,敢憐惜春衫被凍土弄髒。

軍隊中有聚會不同尋常,牛肉粗壯肥碩酒杯巨大。

胡人的營帳下拿出琵琶,又撫弄銀箏與之相和。

蠟燭殘了還沒聽到荒雞報曉,琴絃斷了忽然驚覺哀雁飛過。

不一會兒臉紅髮熱起來喊叫歡笑,不記得戰亂流離仍然經歷坎坷。

更鼓聲清晰地繞着軍旗之門,把劍匣支在頭下可以醉酒躺下。

歸來後又承蒙寄來新詩,錦江水洗滌腸胃像珍珠灑落。

豪邁吟詩自然想要繼承燕歌,悲傷的曲調難道要和楚辭一樣。

閱覽多次深深感動於深情,曲調高雅難以應和並非是懶惰。

我生來沒有力量本來有什麼用,衣食自然來自供馬磨損。

雖然承蒙鄉里給予虛名,正像南箕不能用來簸揚。

你的才能在世間都很珍貴,像周勃、賈誼向東遊歷懷抱奇貨。

艱難危險中壯志豪情更加激昂,銳利的武器沒有使用怎能忍心受挫。

常聽說原野上有很多殺傷,在風雪中呻吟痛苦無可奈何。

我們這樣的快樂難道容易得到,應該慚愧皇天的恩情獨自承受。

明年這個晚上會太平,舉着酒杯相互邀請更加相互祝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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