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哉达哉白乐天,分司东都十三年。七旬才满冠已挂,
半禄未及车先悬。或伴游客春行乐,或随山僧夜坐禅。
二年忘却问家事,门庭多草厨少烟。庖童朝告盐米尽,
侍婢暮诉衣裳穿。妻孥不悦甥侄闷,而我醉卧方陶然。
起来与尔画生计,薄产处置有后先。先卖南坊十亩园,
次卖东都五顷田。然后兼卖所居宅,仿佛获缗二三千。
半与尔充衣食费,半与吾供酒肉钱。吾今已年七十一,
眼昏须白头风眩。但恐此钱用不尽,即先朝露归夜泉。
未归且住亦不恶,饥餐乐饮安稳眠。死生无可无不可,
达哉达哉白乐天。
通达呀通达呀白乐天,在东都分司任职长达十三年。
七十岁才满官职就已辞去, 一半的俸禄还没领到手车就先闲置了。
有时陪伴着游客在春天出行游乐,有时跟着山僧在夜里坐禅。
两年来都忘记过问家中事务,门庭有很多荒草厨房也很少有烟火。
厨子早晨禀告盐和米都用尽了, 侍女傍晚诉说衣裳破旧了。
妻子儿女不高兴外甥侄子也烦闷,而我却醉酒躺着正怡然自得。
起来和你规划生计,微薄的产业处理要有先后。
先卖掉南坊的十亩园, 再卖掉东都的五顷田。
然后连居住的宅子也卖掉,仿佛获得了二三千缗钱。
一半给你充当衣食费用,一半给我供作酒肉钱。
我如今已经七十一岁了, 眼睛昏花胡须头发都已花白还常头晕。
只担心这些钱用不完,就会先如朝露般逝去回归夜泉。
没归去暂且住着也不错,饿了就吃快乐地喝安稳地睡。
生死没有什么不可以, 通达呀通达呀白乐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