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七十稀,我年幸过之。远行将尽路,春梦欲觉时。
家事口不问,世名心不思。老既不足叹,病亦不能治。
扶持仰婢仆,将养信妻儿。饥饱进退食,寒暄加减衣。
声妓放郑卫,裘马脱轻肥。百事尽除去,尚馀酒与诗。
兴来吟一篇,吟罢酒一卮。不独适情性,兼用扶衰羸。
云液洒六腑,阳和生四肢。于中我自乐,此外吾不知。
寄问同老者,舍此将安归。莫学蓬心叟,胸中残是非。
人生能活到七十岁很稀少,我有幸已超过了这个年纪。
远行快要走到尽头,如同春梦将要醒来之时。
家里的事务从不过问,世间的名声也不去思考。
年老本来就不值得叹息,疾病也无法医治。
依靠着婢女仆从的扶持,将生命托付给妻子儿女来照料。
饿了饱了决定进食或停止,冷了热了就增减衣服。
歌女演奏着郑国卫国的乐曲,穿着皮衣骑着肥马。
各种事情都尽量抛除,还剩下酒和诗。
兴致来了就吟诵一篇,吟诵完就喝一杯酒。
不仅仅是适合性情,还用来扶持衰老病弱。
像云液洒遍六腑,阳气使四肢生机盎然。
在这里我自己感到快乐,除此之外我都不知道。
寄言询问同样年老的人,舍弃这些又将归于何处。
不要学那内心如蓬草般的老人,心中还残留着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