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芳，牡丹芳，黄金蕊绽红玉房。
千片赤英霞烂烂，百枝绛点灯煌煌。
照地初开锦绣段，当风不结兰麝囊。
仙人琪树白无色，王母桃花小不香。
宿露轻盈泛紫艳，朝阳照耀生红光。
红紫二色间深浅，向背万态随低昂。
映叶多情隐羞面，卧丛无力含醉妆。
低娇笑容疑掩口，凝思怨人如断肠。
浓姿贵彩信奇绝，杂卉乱花无比方。
石竹金钱何细碎，芙蓉芍药苦寻常。
遂使王公与卿士，游花冠盖日相望。
庳车软舆贵公主，香衫细马豪家郎。
卫公宅静闭东院，西明寺深开北廊。
戏蝶双舞看人久，残莺一声春日长。
共愁日照芳难驻，仍张帷幕垂阴凉。
花开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
三代以还文胜质，人心重华不重实。
重华直至牡丹芳，其来有渐非今日。
元和天子忧农桑，恤下动天天降祥。
去岁嘉禾生九穗，田中寂寞无人至。
今年瑞麦分两岐，君心独喜无人知。
无人知，可叹息。
我愿暂求造化力，减却牡丹妖艳色。
少回卿士爱花心，同似吾君忧稼穑。
牡丹芳香啊牡丹芳香，黄金的花蕊绽开在红玉般的花房。
千片红色的花瓣如灿烂的云霞，百枝绛色的花朵像辉煌的灯盏。
照在地上如同刚展开的锦绣缎段，迎着风却不像兰麝有香囊。
仙人的玉树洁白也没有它的颜色，西王母的桃花小巧也没有它的香气。
带着夜露轻盈地泛着紫艳之色，在朝阳的照耀下生出红光。
红紫两种颜色有深有浅，或向或背呈现出各种姿态随着高低起伏。
映着叶子好像多情地隐藏着羞赧的面容，卧在花丛中无力地像带着醉态的妆容。
微微娇柔的笑容好像掩着口，凝神沉思埋怨他人如同断肠一般。
浓艳的姿态、高贵的气质、美丽的信笺奇特卓绝，其他的花卉乱花根本无法相比。
石竹花、金钱花是多么细碎，芙蓉花、芍药花实在是平常。
于是使得王公和卿士们，游玩观赏时车盖华盖天天相互对望。
低矮的车子、柔软的车舆是尊贵的公主，穿着香衫骑着细马的是豪门的子弟。
卫公的宅邸安静地关闭着东院，西明寺深深地打开北廊。
嬉戏的蝴蝶双双飞舞让人看得长久，残留的黄莺一声鸣叫春天白日漫长。
一起忧愁太阳照耀下花期难以长久停留，于是张开帷幕垂下阴凉。
花开花落二十天，整座城的人都好像疯狂了。
三代以来文采胜过质朴，人们内心重视华丽而不重视实际。
重视华丽一直到牡丹的芳香，这种情况由来已久并非今日才这样。
元和天子忧虑农桑，抚恤下民感动上天降下吉祥。
去年嘉禾生出九穗，田地里寂寞无人到达。
今年瑞麦分成两歧，国君内心独自欢喜无人知晓。
无人知晓，真令人叹息。
我希望暂且求得大自然的力量，减少牡丹妖冶艳丽的颜色。
稍稍减少卿士们喜爱花的心思，如同我们的国君忧虑庄稼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