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張侍郎文淵區處哈密

李東陽 (明代)

文皇御極開西裔，坐使諸胡作藩蔽。哈密王封最長雄，錦袍金印華文字。百年職貢輸玉馬，所貴在誠非物貴。有番土魯誇狡強，讎深怨結鐫肝腸。攻城奪印擄王毋，憤叱敵兵如驅羊。叩關訴吏急水火，羽書夜報驚朝堂。先皇赫怒將效力，降敕切責昭刑章。漸收殘兵住甘肅，官爲造屋頒衣糧。部長哈尚秩分閫，薪亦可臥膽可嘗。旁邀八衛合萬騎，復仇雪恥還封疆。孤居城角自偵邏，兵力雖弱志足傷。番來結盟駐城下，哈尚下城如下馬。當時料敵無柳渾，又見孤身橫草野。十年辛苦一朝失，頓覺雄豪氣喑啞。諸人瑣瑣安足論，身是中朝拜官者。令皇馭世九宇清，彼番悔禍來輸誠。歸城納印貢異物，氛翳斂退回光晶。聖朝有道繼絕世，復以故爵稱嘉名。番兵習貪再挑釁，掠取萬馬歸空城。城危兵衄衛不守，逆順翻覆相虧盈。皇威載奮若雷電，敕遣兵卿下前殿。輕裘緩帶隨肩輿，不用金鍪擁銅面。籌策胸中兵甲生，指麾坐上風雲變。不愁跋涉經秦隴，幾慣馳驅歷周甸。直省辭家世所難，臨岐解螫人皆羨。甘州城外河周遭，玉門關上冰山高。營平圖略本常事，定遠功名非彼曹。空庭搗穴豈不易，可忍赤子塗脂膏。閉關卻使法亦有，重念王業經營勞。根盤節錯器亦利，古來經濟須人豪。君行萬里慎自愛，莫待春風吹戰袍。

文皇統治時開拓西部邊境，使得各個外族成爲藩屬屏障。

哈密王的封爵最爲強大，身着錦袍，佩戴金印還有漢字。

百年來按職進貢獻上玉馬，可貴之處在於真誠而非物品珍貴。

有個叫土魯的番人自誇狡詐強悍，仇恨深切、怨恨糾結深深刻在肝腸。

他攻城奪取印信擄走王后，憤怒地呵斥敵兵如同驅趕羊羣。

叩關向官吏訴說情況十萬火急，羽書連夜上報震驚朝堂。

先皇大怒將要採取行動，降下敕令嚴厲斥責並昭示刑律規章。

逐漸收攏殘兵駐守甘肅，官府爲他們建造房屋併發放衣服糧食。

部落首領哈尚按等級分掌軍事，柴草也能睡，苦膽也能嘗。

從旁邀請八衛聯合上萬騎兵，要復仇雪恥收復疆土。

（哈密王）獨自居住在城角自行偵察巡邏，兵力雖然薄弱但意志足以令人感動。

番人前來結盟駐紮在城下，哈尚下城就如同下馬一樣（輕鬆隨意）。

當時估計敵人時沒有柳渾（那樣的謹慎），又看到（哈密王）孤身一人在荒草野地。

十年的辛苦一朝失去，頓時覺得英雄豪氣變得喑啞無聲。

那些人瑣碎渺小不值得談論，（哈密王）自己是朝廷中的朝拜官員。

當今皇上統治天下九州清明，那些番人悔悟災禍前來表示忠誠。

迴歸城池獻上印信並進貢奇異物品，氛翳收斂退去光彩晶瑩。

聖明的朝代有辦法繼承斷絕的世系，又用原來的爵位稱呼以彰顯美名。

番兵習慣貪婪再次進行挑釁，掠取萬馬回到空城。

城池危險士兵挫敗守衛不住，順境逆境反覆變化此消彼長。

皇上的威嚴振奮如同雷電，敕令派遣兵卿走下前殿。

身穿輕裘、繫着緩帶跟隨轎子，不用戴着金屬頭盔、手持銅面具。

籌劃策略在心中就如同有兵甲產生，指揮時在座位上如同風雲變幻。

不擔心跋涉經過秦隴地區，多次習慣馳騁經過周邊地區。

直接離開京城辭別家人是世上難事，在岔路口解下煩惱令人都羨慕。

甘州城外河流環繞四周，玉門關上山峯如冰山般高聳。

經營平定的謀略本是平常之事，定遠侯那樣的功名不是那些人能比的。

在空曠的庭院攻打洞穴難道不容易，但怎能忍心讓百姓流血犧牲。

關閉關隘卻也有辦法，重新考慮王業經營的辛勞。

根基盤結、枝節交錯、兵器也銳利，自古以來經營治理需要豪傑。

你遠行萬里一定要謹慎自愛，不要等到春風吹拂戰袍（纔想起這些）。

君看蕭蕭只數葉，滿堂風雨不勝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