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見南山峯晴倚空,有時煙嵐失青蔥。又不見碑潭水清貫市,有時波濤漲黃滓。銅章一臨山水閒,變態有甚水與山。自從有邑知幾尹,仁聞始終無二三。況直焦氛半封內,轉爲樂國非容易。飛鳧忽載福星來,力量精神有餘地。吾鄉由來文獻多,道脈無如世故何。蔬園每每今棟宇,芹波瀰瀰新絃歌。小民艱食業山海,弱肉難供虎狼噬。寒忽煖衣飢忽食,晝無打門夜無吠。百里乳哺父母懷,惡稔時勞匣劍開。同寮議論兄弟視,理到肯放山筆回。苦檗雋永世味外,甘棠種在人心裏。圖志雖書不盡書,頌碑歌記如何記。及瓜而代芒芒行,花城如畫琴在堂。手揮帳餞前路闊,唾去金饋西風香。來不攜家影相逐,去不挑包心自足。眉閒迎笑動瑤琴,膝下候歸翻綵服。南溪景擅孟城奇,酒丹米白魚蟹肥。家林燕喜莫惜醉,仕宦得閒能幾時。平實工夫根本大,舒徐步武官職耐。向上規模看宰邑,誰能如公三出宰。誰能如公徹底清,誰能如公不眩名。卓乎高哉日月證,足以行矣雲霄程。出門爲民還小駐,肯借心香勤旱雨。一雨三日豈偶然,異日作霖天已許。老夫生身八十年,何幸親見真前緣。既無筋力送之遠,又乏詞藻揚其賢。漫將裏詠塗歌者,掇拾萬一溪藤寫。長揖奉爲行李累,爲我一讀清天下。
您沒有看到南山峯在晴天時倚靠天空,有時煙霧雲霞會使那青蔥之色消失。
又沒看到碑潭水清澈貫穿市區,有時波濤會涌起黃色的渣滓。
銅印一旦蒞臨山水之間,變化的情況比山水還要多。
自從有了城邑知道有多少縣令,有仁德和美名自始至終的沒有幾個。
何況正直那被戰禍氛圍半包圍的境內,轉而成爲安樂之邦並非容易之事。
飛鳧忽然載着福星到來,力量和精神都綽綽有餘。
我們家鄉向來文獻衆多,道統血脈卻無奈於世故人情。
蔬菜園常常變成如今的屋宇,芹水瀰漫又有了新的絃歌之聲。
小老百姓艱難地依靠山海維持生計,弱小的肉難以供給虎狼吞噬。
寒冷時忽然有暖衣,飢餓時忽然有食物,白天沒有敲門的,夜晚沒有狗叫的。
百里之內如在父母懷抱中哺育,惡事成熟時辛苦勞作就拔劍而出。
同僚們議論如同兄弟看待,道理到了哪裏肯放棄如山峯般的正直。
苦檗的卓異久遠在世俗滋味之外,甘棠種植在人們心裏。
圖志即使書寫也不能完全書寫,頌碑歌記又如何能全部記錄。
到了任期就匆匆離去,花城如畫而琴在朝堂。
手揮帳幕餞別前路寬闊,唾棄金錢饋贈而西風送香。
來時不攜帶家眷隻身影相隨,去時不挑着包裹內心自然滿足。
眉梢間迎接笑容彈動瑤琴,膝下等候歸來翻動彩色衣服。
南溪景色獨具孟城的奇特,酒紅米白魚蟹肥壯。
家宅園林中燕雀歡喜不要吝惜醉酒,爲官有空閒能有多少時候。
踏實的功夫根基重大,舒緩的步履和爲官之位能夠忍耐。
向上看那管理城邑的規模,誰能像您三次出任縣令。
誰能像您這般徹底清正,誰能像您這般不被聲名所眩惑。
卓越啊高如日月可作證明,足夠去行走那雲霄般的路程。
出門爲了百姓還稍微停留,肯借心香祈求旱時降雨。
一場雨下三天難道是偶然,他日成爲及時雨上天已應許。
我這老夫活了八十年,多麼幸運親自見到這真正的前緣。
既沒有力氣送得很遠,又缺乏辭藻來頌揚他的賢德。
隨意地將里巷歌謠和塗寫之歌收集,選取萬分之一用溪藤書寫。
深深作揖尊奉爲行李的累贅,爲我一讀來使天下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