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立志各有癖,浹髓淪肌療無術。
君不學少年奏賦明光宮,又不能桑麻谷粟去作田舍翁。
苦心竭慮淡泊音,手攜三尺綠綺琴。
七絃指下業然鳴,於以求見古人心。
古音寥寥失微妙,鄭衛淫哇競蟬噪。
君獨優遊夷廣厚而高明,鼓有虞氏之南風,
賡之以文王宣父之操。若人來索便與彈,
略不訑訑見顏貌。絕之不作衛次公,
卻之常嗤戴安道。顧我與君幽趣同,
海山尚憶初相逢。我時十五始冠巾,
君亦莊年氣如虹。夜窗擁衾月流空,
促弦初學調商宮。別來二十五春風,
我猶故吾君學通。五音六律知者稀,
一生辛勤造精微。心存至樂物莫移,
殆類聞韶子在齊。洋洋盈耳不療飢,
任衆妻子相號啼。浮雲柳絮無根蒂,
世事乘除幾榮悴。祗今物我俱念情,
與君同尋方子春。
人生樹立志向各有偏好,深入骨髓肌膚難以醫治。
你不學習少年在明光宮進獻辭賦,又不能去種植桑麻穀物做個鄉村老人。
苦心竭慮追求淡泊之音,手裏拿着三尺長的綠綺琴。
七根琴絃在指下轟然鳴響,以此來尋求領會古人的心意。
古音稀少喪失了微妙之處,鄭國衛國的淫靡之聲競相如蟬噪般喧鬧。
只有你悠然自得,寬厚而高明,彈奏有虞氏的南風之曲,接着用文王、孔子的琴操。
如果有人來求索就給他彈奏,一點也不傲慢地露出神色。
拒絕彈奏不會像衛次公那樣,推辭時常像嘲笑戴安道那樣。
回想我和你情趣相同,在海山還記得初次相逢。
我那時十五歲纔開始戴頭巾,你正年輕氣概如彩虹。
夜晚在窗戶邊擁着被子月光流動在空中,纔開始學調緊弦彈奏商宮調。
分別後經歷了二十五個春秋,我還是原來的我而你學問已通達。
懂五音六律的人很少,一生辛勤創造出精妙細微之處。
心中存有最大的快樂外物無法改變,大概類似孔子在齊國聽到韶樂。
美妙的音樂充滿耳朵卻不能解決飢餓問題,任由衆多妻子兒女相互哭號啼叫。
浮雲柳絮沒有根基,世事的增減變化經歷幾次繁榮衰敗。
如今物和我都懷着思念之情,與你一同尋找方子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