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頭落日如血紅,客言今夕當有風。
空山夢迴刺骨冷,纊被無力身如弓。
但聞紙窗響僁窣,初意空廚飢鼠出。
忽然扉戶競開闔,猶謂偷兒入吾室。
須臾歘作號怒聲,鼙鼓百萬漁陽鳴。
室廬動搖地欲轉,林木材震吼山如崩。
噫嘻異哉那有此,欹枕恍惚疑夢寐。
應是錢塘醉未醒,翻海胥濤騁遊戲。
或者客寓紫塞旁,鐵騎赴敵古戰場。
不然此處安樂國,何遽隉阢猶乘航。
起來穴牖目如割,平湖已卷十堆雪。
乃知跋扈是飛廉,似妒晚來客饒舌。
因思前年到黃岡,朔風搖江驚斷腸。
驍將忍凍骨比鐵,壯士力鬥身如湯。
此身彷徨臨皋上,一感還生百惆悵。
長安貴人正酣眠,日高尚戀銷金帳。
東窗未白雞未啼,相公自起燒松枝。
船頭的落日如同鮮血般紅,客人說今晚應當會有風。
在空曠的山中從夢中醒來感覺刺骨般寒冷,絲綿被子也沒什麼作用身體彎曲得像弓一樣。
只聽到紙窗發出細碎的聲響,開始以爲是空空的廚房有飢餓的老鼠跑出來。
忽然門和窗戶競相開合,還以爲是小偷進入了我的房間。
不一會兒忽然發出怒號的聲音,就像百萬漁陽鼙鼓敲響。
房屋搖晃大地似乎要轉動,樹林木材震動怒吼山好像要崩塌。
哎呀奇怪啊哪裏會有這樣的情況,斜靠着枕頭恍恍惚惚懷疑是在做夢。
應該是在錢塘還沒酒醒,翻滾的錢塘潮肆意馳騁玩耍。
或者是客人寄居在邊塞旁,鐵騎奔赴敵人的古戰場。
不然這裏是安樂的地方,爲何突然變得危險還乘船航行。
起來從窗戶看出去眼睛像被割一樣疼,平靜的湖面已經卷起了十堆雪。
才知道原來是飛廉在跋扈,似乎是嫉妒晚來的客人多嘴。
因而想到前年到黃岡,北風搖動江水令人驚心斷腸。
勇猛的將領忍着寒冷骨頭硬如鐵,壯士用力戰鬥身體熱得像熱水。
這身體在臨皋上彷徨,一次感慨就又生出百般惆悵。
長安的權貴們正在酣睡,太陽高高升起還留戀着銷金帳。
東邊的窗戶還沒變白雞還沒叫,相公自己起來燒松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