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感·大塊鑿混沌

大塊鑿混沌，渾渾旋大圜；

隸首不能算，知有幾萬年。

羲軒造書契，今始歲五千；

以我視後人，若居三代先。

俗儒好尊古，日日故紙研；

六經字所無，不敢入詩篇。

古人棄糟粕，見之口流涎；

沿習甘剽盜，妄造叢罪愆。

黃土同摶人，今古何愚賢；

即今忽已古，斷自何代前？

明窗敞流離，高爐蒸香菸；

左陳端溪硯，右列薛濤箋；

我手寫我口，古豈能拘牽！

即今流俗語，我若登簡編；

五千年後人，驚爲古斕斑。

大自然把混沌的天地分開，混混茫茫地旋轉成一個大圓圈；即使是善於計算的隸首也難以計算，這不知道已經過了幾萬年。

伏羲和軒轅創造了文字，到現在才五千年；在我看來後世之人，就好像處於三代之前。

那些淺陋的儒生喜歡尊崇古代，天天在舊紙堆裏鑽研；六經中沒有的字，就不敢用在詩篇中。

古人所拋棄的糟粕，他們見到卻流口水；沿襲舊習甘願抄襲，胡亂編造衆多罪過。

都是用黃土捏成人，從古至今哪裏有什麼愚笨和賢能；到現在忽然就成爲古代了，從什麼朝代之前就斷定了呢？明亮的窗戶敞開着，高大的爐子裏蒸騰出香菸；左邊擺放着端溪硯，右邊陳列着薛濤箋；我用手寫我口中想說的話，古人怎麼能束縛牽制我呢！就算是現在流行的俗語，我如果把它寫進典籍；五千年後的人，會驚歎爲古老而斑斕絢麗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