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興三異歌爲督師李鄴園先生作

李漁
李漁 (清代)

年來世事如狂瀾,譚文容易譚兵難。儒臣動雲嫺武略,一夫攘臂心先寒。武定先生文進士,平時不喜談戎事。立朝功業盡文章,誦讀無慚酬所志。一旦宣威擁節旄,到時賊熾民啼號。八閩禹甸無留土,三浙人心若沸潮。先生單騎臨危地,晝夜披堅躬執銳。車轍經過險路平,螳螂齏粉無完臂。砥柱東南杖一身,金甌不損天難墜。試問中原億萬家,阿誰不賴屏藩蔽?我遊吳越泛錢塘,縱觀魚麗瞻烽燧。所見紛紛異所聞,逢人屈指陳三異。一異危疆反太平,眼觀戰鬥心無驚。民心恃有一人在,由他風鶴生疑兵。二異軍興不加派,鼓腹依然清世界。不似他邦物力窮,稻粱輸盡餘稊稗。三異焦心人不老,更比當年顏色好。輕裘叔子不知寒,善飯廉頗終日飽。問公何以得如斯?答雲利害非吾知。委贄便將身許國,捐軀何待出兵時。嘗膽擬將仇作饌,茹荼自覺甘如飴。壯哉此語真難得,義聲流自忠肝出。天下安危系一人,公肥不慮封疆瘠。彈指仙霞入內庭,閩山蕩盡無遺窟。滇黔楚蜀盡來歸,不問而知功第一。但祝分茅不離茲,憑公世守江南北。千載重生郭令公,牀頭疊滿兒孫笏。

軍興三異歌爲督師李鄴園先生作翻譯

近年來世事如同洶涌的狂瀾,談論文章容易而談論軍事艱難。

儒臣們動不動就說熟悉軍事謀略,然而一個人振臂一呼卻讓人心裏先感到寒意。

武定先生是文科進士,平時不喜歡談論軍事之事。

在朝廷建立的功業都在文章方面,誦讀起來也不愧對自己的志向。

有一天他宣佈權威並持有符節,到那時賊人猖獗百姓啼哭哀號。

八閩廣大地區沒有留下安寧的土地,三浙之地的人心就如同沸騰的潮水。

先生單人匹馬來到危險之地,日夜身披堅固的鎧甲親自拿着銳利的武器。

車子走過的痕跡所經之處危險的道路也變得平坦,那些賊人如同螳螂被粉碎得沒有完整的肢體。

他一人支撐着東南,猶如一根支柱,國家沒有受損就像天不會墜落。

試問中原的億萬人家,哪一個不依賴這屏障的保護?我遊歷吳越地區泛遊錢塘,縱覽軍陣觀看烽火。

所見到的與所聽到的大不相同,遇到人就屈指陳述這三個奇特之處。

第一個奇特之處是危險的邊疆反而變得太平,眼看着戰鬥內心卻毫不驚慌。

百姓心裏依仗有這一個人在,任由那風聲鶴唳產生疑慮的兵馬。

第二個奇特之處是軍事興起卻不增加賦稅攤派,百姓們依然能鼓着肚子生活在清平世界。

不像其他國家物力窮盡,稻粱都交出去了只剩下些雜草。

第三個奇特之處是焦慮操心的人卻不見衰老,反而比當年臉色更好。

像羊祜那樣穿着輕裘不覺得寒冷,像廉頗那樣善於喫飯整天都飽飽的。

問先生爲什麼能做到這樣?回答說利害關係不是我所知曉的。

獻上禮物就將自身許給國家,爲國捐軀何必等到出兵的時候。

曾經以嘗膽來打算把仇恨當作食物,喫苦卻自覺甘甜如糖。

豪壯啊這話真是難得,正義的聲音是從忠誠的肝中流出。

天下的安危繫於一人身上,先生胖了不擔心邊疆的貧瘠。

轉眼間仙霞關進入宮廷內,閩山被掃蕩得沒有留下任何賊窟。

滇黔楚蜀都前來歸附,不用問就知道功勞是第一。

只希望分封土地不離開這裏,憑藉先生永遠守護江南北地區。

千年後重生郭子儀,牀頭疊滿了兒孫的朝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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