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风入林篠,淅沥生夜愁。
明月过窗牖,照此虚室幽。
念从出怀绷,志在承箕裘。
唯知业书卷,何尝识戈矛。
去年妖寇兴,尽破东南州。
烟来走官吏,火过成墟丘。
豺虎恣捕噬,鼯鼪啸朋俦。
砧俎血忠义,罝纲罗善柔。
皇皇势窘急,有罅即愿投。
挈妻负幼子,敢谓生可偷。
潜遁得幽僻,如鱼安脱钩。
妥尾定惊胆,馀魂渐能收。
今者王师来,元凶已拘囚。
巢窟有馀类,尚此稽讨搜。
参商隔弟妹,阻塞无书邮。
家在北山口,烟林里沧洲。
更此乱离后,当无一椽留。
可但一堂庐,最苦悲松楸。
使我思归梦,枕边清泪流。
嗟嗟庙堂客,为国须早谋。
积薪从下燃,谁云无后忧。
愿令弄兵者,依旧操锄耰。
勿俾太平世,虮虱生鞮鍪。
远远的风进入树林中的小竹子,淅淅沥沥的声音生出夜晚的忧愁。
明月穿过窗户,照着这幽暗的屋子。
心中思念着从出生就怀抱的志向,立志继承先辈的事业。
只知道埋头于书卷,哪里曾见识过刀枪。
去年妖寇兴起,把东南的州郡都破坏殆尽。
烽烟起来后官吏都逃跑了,大火过后变成了废墟山丘。
豺狼虎豹肆意地捕捉吞噬,飞鼠鼯鼠也呼啸着呼朋唤友。
砧板上染着忠义之士的血,罗网中困住善良温和的人。
形势危急紧迫,有缝隙就愿意投身进去。
带着妻子背着年幼的孩子,哪里敢说能偷生。
暗中逃走找到幽僻的地方,就像鱼儿安全地脱钩了一样。
缩着尾巴才定下惊惶的心胆,残余的魂魄渐渐能够收回。
现在王师来了,元凶已经被拘捕囚禁。
贼巢中还有残余的同党,还在进行稽察搜捕。
我和弟妹如同参星和商星一样分隔两地,道路阻塞没有书信往来。
家在北山的山口,在烟雾笼罩的树林中有那沧州。
经历了这次动乱离散之后,恐怕连一间房椽都不会留下。
哪里只是一座房屋,最痛苦的是那松树和楸树。
使我产生了归乡的梦,在枕边清清的泪水流淌。
唉唉那些朝堂上的官员们,为国家必须要早早谋划。
堆积的柴草从下面燃烧起来,谁说没有后面的忧患呢。
希望让那些发动战争的人,依旧回去拿着锄头。
不要让太平的世道,在头盔上生出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