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崖有苍鹰，养子黑柏颠。白蛇登其巢，吞噬恣朝餐。

雄飞远求食，雌者鸣辛酸。力强不可制，黄口无半存。

其父从西归，翻身入长烟。斯须领健鹘，痛愤寄所宣。

斗上捩孤影，噭哮来九天。修鳞脱远枝，巨颡坼老拳。

高空得蹭蹬，短草辞蜿蜒。折尾能一掉，饱肠皆已穿。

生虽灭众雏，死亦垂千年。物情有报复，快意贵目前。

兹实鸷鸟最，急难心炯然。功成失所往，用舍何其贤。

近经潏水湄，此事樵夫传。飘萧觉素发，凛欲冲儒冠。

人生许与分，只在顾盼间。聊为义鹘行，用激壮士肝。

在背阴的山崖上有一只苍鹰，在黑柏林的顶端养育幼鹰。

白蛇爬上它的巢穴，肆意吞噬幼鹰当作早餐。

雄苍鹰飞到远处去觅食，雌苍鹰悲伤地鸣叫。

（白蛇）力量强大无法制服，幼鹰没有半个存活。

那苍鹰父亲从西边回来，转身飞进了长长的烟雾之中。

很快带领一只健壮的鹘，将痛苦和愤恨寄托在它（鹘）身上来宣泄。

（鹘）在天空中翻转着孤独的身影，从九天之上发出尖厉的叫声。

（鹘）在长蛇的鳞甲上掠过远离树枝，用老拳打破那巨大的额头。

在高空遭遇挫折阻碍，（长蛇）在短草上也不能蜿蜒扭动。

（长蛇）能摆动一下断了的尾巴，（但）饱胀的肚子已全部被啄穿。

（长蛇）活着的时候虽然消灭了众多幼鹰，死了也能流传千年。

事物的情理中有报复，称心快意贵在眼前。

这实在是猛禽中最厉害的，在急难时心地光明。

大功告成后就不知去向，任用舍弃是多么的贤明。

最近经过潏水岸边，这件事是樵夫所传。

（此事）令人头发飘动变白，寒意简直要冲掉儒生的帽子。

人生的机遇和缘分，只在顾盼之间。

姑且作这首《义鹘行》，用来激励壮士的肝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