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東荒蹊抱村斜,荊棘狼籍盤根芽。
何年丹杏此留種,小紅濈濈爭春華。
野人慣見謾不省,獨有詩客來諮嗟。
天真不到鉛粉筆,富豔自是宮闈花。
曲池芳逕非宿昔,蒼苔濁酒同天涯。
京師惜花如惜玉,曉擔賣徹東西家。
杏花看紅不看白,十日忙殺遊春車。
誰家園裏有此樹,鄭重已着重幃遮。
阿嬌新寵貯金屋,明妃遠嫁愁清笳。
落花縈簾拂牀蓆,亦有飄泊沾泥沙。
天公無心物自物,得意未用相陵誇。
黃昏人歸花不語,惟有落月啼棲鴉。
牆東邊有一條荒僻小路緊挨着村子傾斜着,荊棘雜亂無章地盤踞着根芽。
不知是哪一年丹杏在這裏留下了種子,小小的紅色花朵繁密地競相綻放着春天的光華。
鄉野之人見慣了就隨意對待並不在意,只有詩人墨客前來嘆息感慨。
它的天真自然不是鉛粉和畫筆能描繪的,它的豔麗自然像是宮廷中的花卉。
曲折的池塘和芳香的小路已不是從前的樣子,蒼綠的苔蘚和濁酒一起如同在天涯。
京城中愛惜花如同愛惜玉,清晨挑擔賣花賣到東西各家。
人們看杏花只看紅色的不看白色的,十天裏忙壞了遊玩賞春的車輛。
誰家的園子裏有這樣的樹,鄭重地已經用厚重的幃幕遮擋起來。
陳阿嬌新得寵愛被藏在金屋裏,王昭君遠嫁匈奴憂愁地聽着淒涼的胡笳聲。
落花縈繞着門簾拂過牀蓆,也有飄落漂泊後沾染上泥沙的。
上天沒有心思管萬物,萬物自己還是萬物,得意時不用互相欺凌誇口。
黃昏時人回家了花不說話,只有落下的月亮啼叫着棲息的烏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