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耕田夫,識字略可數。
誰令半窗燈,奪此一犁雨。
明經爲青紫,無乃以書賈。
晚知事大謬,於學竟何補。
歸來抱遺經,頗谷窺門戶。
忍飢堪丹鉛,環坐書作堵。
時或躋唐虞,身親到鄒魯。
吾方忘吾貧,三徑蓬藋拄。
獨慚鶴山翁,健筆照衡宇。
赤手盤蛟蛇,今已泉下土。
連雲甲第多,未必快此睹。
乃知癡書人,差勝守錢虜。
我原本是個耕田的農夫,認識的字大概沒幾個。
是誰讓那半窗的燈光,奪去了這一場犁地時的雨水。
通過明經來追求高官厚祿,難道不是把書當成商品。
後來才知道這大錯特錯,對於學問到底有什麼補益呢。
歸來後抱着遺留的經典,只能略微窺探到學術的門徑。
忍受飢餓可以去鑽研典籍,環繞而坐書籍像一堵牆。
時而能夠企及唐堯虞舜的境界,就好像自己親身到了鄒魯之地。
我正忘卻自己的貧窮,三條小路也被蓬蒿拄着。
唯獨羞愧於鶴山翁,他剛健的文筆照耀着屋宇。
他曾空手捉拿蛟龍大蛇,如今卻已埋於地下。
那接連成片的豪華宅第很多,未必有他這樣的見識讓人痛快。
才知道癡迷於書的人,還是勝過那些守財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