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岁辛丑时初秋,朱君介我从翁游。余二三子亦同志,微言奥义穷探搜。五年颇极文字乐,志欲据此轻王侯。浮云变灭那可道,酒人一散如轻沤。朱云慨慷幸不死,王郎抑塞谁相收。江南劳客鱼赪尾,塞北逐臣乌白头。如数子者岂得已,当时颇惜余雅州。轻将麾盖易觞咏,一官万里天西陬。年来自视颇失笑,簿书堆案如山丘。得间对酒不敢醉,始知人事难自由。先生曹署甚清暇,乃亦不乐思归休。小园花木手自葺,扶疏红蓼文窗幽。前年种竹为久计,作记曾笑黄冈楼。敬亭山水自可念,胡不暂为学子留。翁言我往计已决,子方少壮宜远谋。贱子闻言窃愧汗,引镜自照白发稠。读律何关致君事,无田不退坡公羞。耦耕亦要有沮溺,政使去住无良筹。文酒流连乐已细,是不余畀余何求。他年傥访通德里,愿执吟鞭随杖鸠。
昔日辛丑年刚入初秋的时候,朱君介绍我跟从先生您交游。
我和其他两三个志同道合之人,对精微的言辞和深奥的义理竭力探究寻求。
五年里尽情享受文字之乐,心中想要凭借此轻视王侯。
如浮云般变幻消失难以言说,酒友一旦散去就如同微小的水泡。
朱君慷慨激昂幸好没有死去,王郎抑郁困厄谁来收留。
江南奔波劳碌之人鱼的尾巴都变红了,塞北被放逐的臣子头发都变白了。
像这几位怎么会是心甘情愿的呢,当时很是惋惜我去了雅州。
轻易地将旌旗伞盖换成了饮酒吟诗,一个官职远在万里之外的天西边角落。
这些年自己来看都觉得很是可笑,公文案卷堆积在桌案上如同山丘。
得空对着酒也不敢喝醉,才知道人事难以自由自在。
先生您在官署中很是清闲,却也不乐意想着回归休息。
小园中的花木亲自修整,枝叶繁茂的红蓼使书房幽静。
前年种竹子是作长久打算,写记时曾笑过黄冈楼。
敬亭山的山水自然值得怀念,为什么不暂且为学子们留下来。
先生您说您要前往的计划已经决定,您正年轻应当有长远的谋划。
我听了这话暗自羞愧流汗,拿镜子照自己看到白发已经很稠密。
研究法律哪里关系到辅佐君主之事,没有田地不隐退连坡公都会羞愧。
二人并肩耕作也需要有长沮、桀溺那样的人,即使想走想留也没有好的计策。
留恋于文酒之乐已经很微小了,这不是给予我那我还能要求什么呢。
将来倘若拜访通德里,希望拿着吟诗的鞭子跟随您这杖头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