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弹阮咸,故故轻手摘。
弹作乌夜啼,此意我所恻。
南朝有帝子,作牧号侯伯。
着身疑嫌间,生意日逼仄。
爱妾闻啼声,改镇颁竹册。
或云长安吏,性命在顷刻。
小妇闻啼声,赦令敷大泽。
身虽不肖甚,幼小着苍帻。
再转作县佐,欲塞父祖责。
濡墨决疑讼,行朱慰冤魄。
群凶见之怒,极意便刳磔。
首沮隶阳桥,公议亦已格。
痛掠及库胥,指作盗钱贼。
胥既窘椎凿,手堕面愈黑。
书款自诬伏,身竟遭刻画。
酷毒一如斯,谁谓彼无策。
谤书入外台,遂坐使者劾。
牵连入冶城,五载穷惨礉。
陈词叫穹旻,哀恸人叵测。
若无磊落者,谁肯为昭白。
翻思受祸时,何但铩羽翮。
愁冤传里巷,泣涕到臧获。
嫠母偕妻孥,惘惘望秋色。
岂料今日下,置酒设豚拍。
听此哀丝鸣,但呼说不得。
月明客已去,庭宇鸣哑哑。
世人见慈乌,唾笑满阡陌。
谁知事乘除,祸去反为福。
苍苍上林枝,当去作谢客。
什么人弹着阮咸,故意轻轻用手弹拨。
弹的是《乌夜啼》,这其中的意思让我心生悲恻。
南朝有帝王之子,出任州牧号称侯伯。
置身于嫌疑之间,生机日益窘困。
爱妾听到这啼声,改变镇守颁布竹册。
有人说那是长安的官吏,性命就在片刻之间。
小妇人听到这啼声,赦令遍布广大湖泽。
自身虽然很不贤能,年幼时就戴着青色的头巾。
两次转任做了县佐,想要弥补父祖的过错。
蘸墨裁决疑难诉讼,用红笔安慰冤屈的魂魄。
群凶见到后发怒,极力就想将他剖杀。
首先在隶阳桥受沮,公议也已被搁置。
被严刑拷打连库胥也波及,指认他是偷盗钱的贼人。
库胥既已窘迫被敲打,手被打伤脸变得更黑。
写下供词自己承认有罪,自身最终遭受刑罚。
残酷狠毒就像这样,谁说他们没有办法。
诽谤的文书传入外台,于是因使者的弹劾获罪。
牵连进入冶城,五年遭受极度的折磨。
陈词呼叫苍天,哀恸之情难以揣测。
如果没有光明磊落之人,谁肯为他昭雪明白。
回想起遭受灾祸之时,哪里只是折断羽翼。
愁苦冤屈传遍里巷,哭泣流泪到了奴仆。
寡妇母亲带着妻子儿女,迷惘地望着秋色。
哪里料到今日之下,摆酒设下猪肉。
听着这悲哀的弦声,只能呼喊说不出话来。
明月当空客人已经离去,庭院屋宇发出哑哑之声。
世人看到慈乌,唾弃嘲笑满了田间小路。
谁知道事情的变化,祸离去后反而成了福。
那苍苍的上林树枝,应当离去去做谢灵运那样的隐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