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國而曰滅，重夏陽也。虞無師，其曰師，何也？以其先晉，不可以不言師也。其先晉何也？爲主乎滅夏陽也。夏陽者，虞、虢之塞邑也。滅夏陽而虞、虢舉矣。虞之爲主乎滅夏陽何也？晉獻公欲伐虢，荀息曰：“君何不以屈產之乘、垂棘之璧，而借道乎虞也？”公曰：“此晉國之寶也。如受吾幣而不借吾道，則如之何？”荀息曰：“此小國之所以事大國也。彼不借吾道，必不敢受吾幣。如受吾幣而借吾道，則是我取之中府，而藏之外府；取之中廄，而置之外廄也。”公曰：“宮之奇存焉，必不使也。”荀息曰：“宮之奇之爲人也，達心而懦，又少長於君。達心則其言略，懦則不能強諫；少長於君，則君輕之。且夫玩好在耳目之前，而患在一國之後，此中知以上乃能慮之。臣料虞君中知以下也。”公遂借道而伐虢。宮之奇諫曰：“晉國之使者，其辭卑而幣重，必不便於虞。”虞公弗聽，遂受其幣，而借之道。宮之奇又諫曰：“語曰：‘脣亡齒寒。’其斯之謂與！”挈其妻、子以奔曹。獻公亡虢，五年而後舉虞。荀息牽馬操璧而前曰：“璧則猶是也，而馬齒加長矣。”
不是國家而說“滅”，是看重夏陽。
虞國沒有出兵，卻說虞國的軍隊，爲什麼呢？因爲它在晉國出兵前，不可以不說有軍隊。
它在晉國出兵前爲什麼呢？因爲它是滅亡夏陽的主謀。
夏陽，是虞國、虢國邊境上的城邑。
滅掉夏陽，虞國、虢國也就可以被攻取了。
虞國爲什麼是滅亡夏陽的主謀呢？晉獻公想要征伐虢國，荀息說：“您爲什麼不用屈地所產的良馬、垂棘所出的美玉，去向虞國借路呢？”獻公說：“這是晉國的寶貝啊。
如果虞國接受了我們的禮物卻不借給我們路，那怎麼辦？”荀息說：“這就是小國用來侍奉大國的做法。
它不借給我們路，一定不敢接受我們的禮物。
如果接受了我們的禮物並借給我們路，那麼這寶物就好像是從我們的內府取出，而藏在我們的外府；從我們的馬廄中取出，而放在外廄一樣。
”獻公說：“宮之奇還在那裏，一定不會讓這樣做。
”荀息說：“宮之奇這個人，內心通達但性情懦弱，又比國君年輕。
內心通達那麼他的言辭簡略，性情懦弱就不能極力勸諫；比國君年輕，那麼國君就輕視他。
況且那些玩物、珍寶在眼前，而災禍在另一個國家之後，這要中等智慧以上的人才能考慮到。
我料想虞國國君是中等智慧以下的人。
”獻公於是就借路去征伐虢國。
宮之奇勸諫說：“晉國的使者，他的言辭謙卑而禮物貴重，一定對虞國不利。
”虞公不聽，就接受了晉國的禮物，而借給他們路。
宮之奇又勸諫說：“俗話說：‘嘴脣沒有了，牙齒就會感到寒冷。
’大概說的就是這種情況吧！”帶着他的妻子、孩子逃往曹國。
晉獻公滅掉虢國，五年後又攻取了虞國。
荀息牽着馬拿着璧上前說：“璧還是那樣，只是馬的年齡增長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