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起藜牀,雪霜對枯籬。家人來告予,今日無晨炊。
鹺醯一已整,新炭固難期。厚生彼何人,工拙各異宜。
間歲從使檄,親賓苦川馳。雖非悖而入,與出常相隨。
吳門與南畝,頗亦持鎡基。有時遇豐年,歲計猶不支。
顏淵諒賢人,陋巷能自怡。中憶裴子野,泰然傾薄糜。
愧非古人心,慼慼愁朝飢。近古猶不及,太上那可希。
奈何時風扇,使我正性衰。巧智競憂勞,展轉生澆漓。
吾觀黃金印,未勝青松枝。粗令有魚菽,豈復求輕肥。
顧慚主家拙,甘使羣下嗤。如何致一杯,醉後無所知。
清晨從簡陋的牀上起來,看到雪霜對着幹枯的籬笆。
家人來告知我,今天沒有早飯了。
鹽和醋已經準備好了,新的炭火卻很難指望。
維持生計靠的是什麼人,靈巧和笨拙各有適宜的方式。
隔年跟着使者的徵召,親朋好友辛苦地在路途奔波。
雖然不是違背意願進入仕途,但進和出常常相互伴隨。
吳地的家門和南方的田畝,也多少操持過農具。
有時遇到豐收之年,一年的生計還是難以維持。
顏淵確實是賢人,在陋巷也能自我愉悅。
心中想起裴子野,安然地享用着少量的粥。
慚愧比不上古代人的心境,爲早上的飢餓而憂愁。
接近古人都做不到,更別說那最上等的境界難以企及了。
無奈現在時風的影響,使我的純正心性衰退。
巧智競相帶來憂慮和勞累,輾轉變得浮薄不厚。
我看那黃金印,還比不上青松的枝條。
粗略能有魚和豆類,哪裏還去追求輕裘肥馬。
只是慚愧自己持家笨拙,甘願被下屬們嗤笑。
怎樣才能得到一杯酒,醉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