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西來自巴蜀,直下萬里澆吳楚。
我從揚子指蒜山,舊讀《水經》今始睹。
平生壯志此最奇,一葉輕舟傲煙雨。
怒風鼓浪屹於城,滄海輸潮開水府。
悽迷灩澦恍如見,漭滉扶桑杳何所?須臾草樹皆動搖,稍稍黿鼉欲掀舞。
黑雲鯨漲頗心掉,明月貝宮終色侮。
吟倚金山有莫鍾,望窮採石無朝櫓。
誰歟敲齒咒能神?或有傴身言莫吐。
向來天塹如有限,日夜軍書費傳羽。
三楚畸民類魚鱉,兩淮大將猶熊虎。
錦帆十里徒映空,鐵鎖千尋竟然炬。
桑麻夾岸收戰塵,蘆葦成林出漁戶。
寧知造物總兒戲,且攬長川入尊俎。
悲哉險阻惟白波,往矣英雄幾黃土!獨思萬載疏鑿功,吾欲持觴酹神禹。
長江水從西邊的巴蜀地區而來,徑直奔流萬里澆灌着吳楚大地。
我從揚子江邊指向蒜山,過去讀《水經》如今才親眼目睹。
一生的壯志在這裏最爲奇特,一葉輕快的小船笑傲於煙雨之中。
狂風鼓起波浪像山一樣屹立在江上,滄海涌起潮水衝進水中府庫。
那悽迷的灩澦堆彷彿可以看見,那廣闊的扶桑又不知在何處?不一會兒草木都在搖動,漸漸地黿鼉好像要舞動起來。
黑色的雲如鯨魚涌起讓人內心驚惶,明月照在貝類宮殿上最終也被蒙上了不好的顏色。
吟誦時倚着金山卻沒有鐘聲,望到盡頭的採石磯也沒有早晨的船櫓。
是誰在咬牙詛咒希望能顯靈?或者有彎着身子說話卻不敢吐出的人。
向來天險好像是有限的,日夜軍書需要頻繁傳遞。
三楚地區的那些奇怪的百姓就像魚鱉,兩淮的大將仍然像熊虎一般。
綿延十里的錦帆只是徒然映照在空中,千尋長的鐵鎖最終也成了火炬。
桑麻在兩岸收穫着戰爭的塵埃,蘆葦成林出現了漁民的居所。
哪裏知道造物主總是像兒戲一樣,暫且包攬這長長的江水進入酒杯。
可悲啊,險阻只有那白色的波浪,過去了的英雄幾乎都成了黃土!獨自思索萬年的疏通開鑿之功,我想要拿着酒杯祭奠大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