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佛留藏經,只爲人難化。不唯賢與愚,個個心構架。
造業大如山,豈解懷憂怕。那肯細尋思,日夜懷奸詐。
嗟見世間人,個個愛喫肉。碗碟不曾幹,長時道不足。
昨日設個齋,今朝宰六畜。都緣業使牽,非幹情所欲。
一度造天堂,百度造地獄。閻羅使來追,閤家盡啼哭。
爐子邊向火,鑊子裏澡浴。更得出頭時,換卻汝衣服。
出家要清閒,清閒即爲貴。如何塵外人,卻入塵埃裏。
一向迷本心,終朝役名利。名利得到身,形容已憔悴。
況復不遂者,虛用平生志。可憐無事人,未能笑得爾。
養兒與娶妻,養女求媒娉。重重皆是業,更殺衆生命。
聚集會親情,總來看盤飣。目下雖稱心,罪簿先註定。
得此分段身,可笑好形質。面貌似銀盤,心中黑如漆。
烹豬又宰羊,誇道甜如蜜。死後受波吒,更莫稱冤屈。
佛哀三界子,總是親男女。恐沈黑暗坑,示儀垂化度。
盡登無上道,俱證菩提路。教汝癡衆生,慧心勤覺悟。
佛舍尊榮樂,爲愍諸癡子。早願悟無生,辦集無上事。
後來出家者,多緣無業次。不能得衣食,頭鑽入於寺。
嗟見世間人,永劫在迷津。不省這個意,修行徒苦辛。
我詩也是詩,有人喚作偈。詩偈總一般,讀時鬚子細。
緩緩細披尋,不得生容易。依此學修行,大有可笑事。
有偈有千萬,卒急述應難。若要相知者,但入天台山。
巖中深處坐,說理及談玄。共我不相見,對面似千山。
世間億萬人,面孔不相似。借問何因緣,致令遣如此。
各執一般見,互說非兼是。但自修己身,不要言他已。
男女爲婚嫁,俗務是常儀。自量其事力,何用廣張施。
取債夸人我,論情入骨癡。殺他雞犬命,身死墮阿鼻。
世上一種人,出性常多事。終日傍街衢,不離諸酒肆。
爲他作保見,替他說道理。一朝有乖張,過咎全歸你。
我勸出家輩,須知教法深。專心求出離,輒莫染貪淫。
大有俗中士,知非不愛金。故知君子志,任運聽浮沈。
寒山住寒山,拾得自拾得。凡愚豈見知,豐幹卻相識。
見時不可見,覓時何處覓。借問有何緣,卻道無爲力。
從來是拾得,不是偶然稱。別無親眷屬,寒山是我兄。
兩人心相似,誰能徇俗情。若問年多少,黃河幾度清。
若解捉老鼠,不在五白貓。若能悟理性,那由錦繡包。
真珠入席袋,佛性止蓬茅。一羣取相漢,用意總無交。
運心常寬廣,此則名爲布。輟己惠於人,方可名爲施。
後來人不知,焉能會此義。未設一庸僧,早擬望富貴。
獼猴尚教得,人何不憤發。前車既落坑,後車須改轍。
若也不知此,恐君惡合殺。此來是夜叉,變即成菩薩。
自從到此天台寺,經今早已幾冬春。
山水不移人自老,見卻多少後生人。
君不見,三界之中紛擾擾,只爲無明不了絕。
一念不生心澄然,無去無來不生滅。
故林又斬新,剡源溪上人。天姥峽關嶺,通同次海津。
灣深曲島間,淼淼水云云。借問鬆禪客,日輪何處暾。
自笑老夫筋力敗,偏戀鬆巖愛獨遊。
可嘆往年至今日,任運還同不繫舟。
一入雙溪不計春,煉暴黃精幾許斤。爐竈石鍋頻煮沸,
土甑久烝氣味珍。誰來幽谷餐仙食,獨向雲泉更勿人。
延齡壽盡招手石,此棲終不出山門。
躑躅一羣羊,沿山又入谷。看人貪竹塞,且遭豺狼逐。
元不出孳生,便將充口腹。從頭喫至尾,ci々無餘肉。
銀星釘稱衡,綠絲作稱紐。買人推向前,賣人推向後。
不願他心怨,唯言我好手。死去見閻王,背後插掃帚。
閉門私造罪,準擬免災殃。被他惡部童,抄得報閻王。
縱不入鑊湯,亦須臥鐵牀。不許僱人替,自作自身當。
悠悠塵里人,常道塵中樂。我見塵中人,心生多愍顧。
何哉愍此流,念彼塵中苦。
無去無來本湛然,不居內外及中間。
一顆水精絕瑕翳,光明透滿出人天。
少年學書劍,叱馭到荊州。聞伐匈奴盡,婆娑無處遊。
歸來翠巖下,席草玩清流。壯士志未騁,獼猴騎土牛。
三界如轉輪,浮生若流水。蠢蠢諸品類,貪生不覺死。
汝看朝垂露,能得幾時子。
閒入天台洞,訪人人不知。寒山爲伴侶,松下啖靈芝。
每談今古事,嗟見世愚癡。個個入地獄,早晚出頭時。
古佛路悽悽,愚人到卻迷。只緣前業重,所以不能知。
欲識無爲理,心中不掛絲。生生勤苦學,必定睹天師。
各有天真佛,號之爲寶王。珠光日夜照,玄妙卒難量。
盲人常兀兀,那肯怕災殃。唯貪淫泆業,此輩實堪傷。
出家求出離,哀念苦衆生。助佛爲揚化,令教選路行。
何曾解救苦,恣意亂縱橫。一時同受溺,俱落大深坑。
常飲三毒酒,昏昏都不知。將錢作夢事,夢事成鐵圍。
以苦欲舍苦,舍苦無出期。應須早覺悟,覺悟自歸依。
雲山疊疊幾千重,幽谷路深絕人蹤。
碧澗清流多勝境,時來鳥語合人心。
後來出家子,論情入骨癡。本來求解脫,卻見受驅馳。
終朝遊俗舍,禮唸作威儀。博錢沽酒喫,翻成客作兒。
若論常快活,唯有隱居人。林花長似錦,四季色常新。
或向巖間坐,旋瞻見桂輪。雖然身暢逸,卻念世間人。
我見出家人,總愛喫酒肉。此合上天堂,卻沈歸地獄。
念得兩卷經,欺他道鄽俗。豈知鄽俗士,大有根性熟。
我見頑鈍人,燈心柱須彌。蟻子齧大樹,焉知氣力微。
學咬兩莖菜,言與祖師齊。火急求懺悔,從今輒莫迷。
若見月光明,照燭四天下。圓暉掛太虛,瑩淨能蕭灑。
人道有虧盈,我見無衰謝。狀似摩尼珠,光明無晝夜。
餘住無方所,盤泊無爲理。時陟涅盤山,或玩香林寺。
尋常只是閒,言不幹名利。東海變桑田,我心誰管你。
左手握驪珠,右手執慧劍。先破無明賊,神珠自吐焰。
傷嗟愚癡人,貪愛那生厭。一墮三途間,始覺前程險。
般若酒泠泠,飲多人易醒。餘住天台山,凡愚那見形。
常遊深谷洞,終不逐時情。無思亦無慮,無辱也無榮。
平生何所憂,此世隨緣過。日月如逝波,光陰石中火。
任他天地移,我暢巖中坐。
嗟見多知漢,終日枉用心。岐路逞嘍羅,欺謾一切人。
唯作地獄滓,不修來世因。忽爾無常到,定知亂紛紛。
迢迢山徑峻,萬仞險隘危。石橋莓苔綠,時見白雲飛。
瀑布懸如練,月影落潭暉。更登華頂上,猶待孤鶴期。
鬆月冷颼颼,片片雲霞起。匼匝幾重山,縱目千萬裏。
谿潭水澄澄,徹底鏡相似。可貴靈臺物,七寶莫能比。
世有多解人,愚癡學閒文。不憂當來果,唯知造惡因。
見佛不解禮,睹僧倍生瞋.五逆十惡輩,三毒以爲鄰。
死去入地獄,未有出頭辰。
人生浮世中,個個願富貴。高堂車馬多,一呼百諾至。
吞併田地宅,準擬承後嗣。未逾七十秋,冰消瓦解去。
水浸泥彈丸,思量無道理。浮漚夢幻身,百年能几几。
不解細思惟,將言長不死。誅剝壘千金,留將與妻子。
雲林最幽棲,傍澗枕月谿.鬆拂盤陀石,甘泉涌悽悽。
靜坐偏佳麗,虛巖曚霧迷。怡然居憩地,日(以下缺)。
可笑是林泉,數裏少人煙。雲從巖嶂起,瀑布水潺潺。
猿啼唱道曲,虎嘯出人間。松風清颯颯,鳥語聲關關。
獨步繞石澗,孤陟上峯巒。時坐盤陀石,偃仰攀蘿沿。
遙望城隍處,惟聞鬧喧喧。
各位佛留下了藏經,只是因爲人難以教化。
不只是賢人和愚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思框架。
造下的惡業大如山,哪裏懂得心懷憂懼害怕。
哪裏肯仔細思考,日夜懷着奸詐之心。
可嘆見世間的人,個個都愛喫肉。
碗碟不曾幹過,長時間還說不夠。
昨天設了個齋,今天就宰殺六畜。
都是因爲業力牽引,並非出於真心所欲。
一度想造天堂,卻百次造地獄。
閻羅王派人來追,全家都痛哭流涕。
在爐子邊烤火,在鍋裏洗澡。
等能出頭的時候,換掉你的衣服。
出家是要清閒,清閒就是可貴。
爲何塵世之外的人,卻又陷入塵埃裏。
一直迷失本心,整天追求名利。
名利到手了,容貌已經憔悴。
何況還有不能如願的,白白耗費了一生的志向。
可憐那些沒事的人,也未能笑得出來。
養兒又娶妻,養女求媒人說親。
重重都是業,還殺了衆多生命。
聚集親友親情,總是來看菜餚。
眼下雖然稱心,罪簿卻已註定。
得到這分段的身體,可笑那好看的樣子。
面貌像銀盤,心中卻黑如漆。
煮豬又宰羊,誇說甜如蜜。
死後遭受苦難,更不要喊冤屈。
佛憐憫三界的衆生,總是親近男女。
擔心他們沉入黑暗的坑中,顯示儀軌來引導度化。
都登上無上之道,都證得菩提之路。
教導你們這些癡迷的衆生,慧心要勤奮覺悟。
佛捨棄尊榮快樂,是爲了憐憫那些癡迷的人。
早希望領悟無生,籌辦聚集無上的事情。
後來出家的人,大多是因爲沒有事業的次序。
不能得到衣食,就把頭鑽進寺院裏。
可嘆見世間的人,永遠在迷津之中。
不明白這個意思,修行只是徒然辛苦。
我的詩也是詩,有人稱作偈。
詩和偈一般無二,讀的時候要仔細。
緩緩仔細閱讀,不能輕易對待。
依照這個學習修行,有很多可笑的事情。
有偈有千萬,倉促講述很難。
如果要相知的人,但入天台山。
在巖洞中深處坐,說理和談玄。
和我不見面,對面如同千山。
世間億萬人,面孔不相似。
請問是什麼因緣,致使如此安排。
各自堅持一般的見解,互相說非且是。
只要自己修養自身,不要說他人的事。
男女爲了婚嫁,是世俗的常儀。
自己衡量其事力,何用大肆鋪張。
借債來誇耀自己,論情到了癡迷的程度。
殺了他雞犬的命,身死墮入阿鼻地獄。
世上有一種人,生來性格就多事。
整天在街道上,不離那些酒館。
爲他人作保見,替他人說道理。
一旦有了差錯,過錯全歸你。
我勸出家的輩,必須知道教法的深奧。
專心求出離,不要沾染貪淫。
有很多世俗中的人,知道不是不愛金子。
所以知道君子的志向,聽任命運沉浮。
寒山住在寒山中,拾得自然是拾得。
凡夫愚人哪能知道,豐幹卻相識。
見的時候不可見,找的時候哪裏找。
請問有什麼因緣,卻說沒有辦法。
從來就是拾得,不是偶然的稱呼。
沒有其他的親眷屬,寒山是我的兄長。
兩人心思相似,誰能順從世俗之情。
如果問年齡多少,黃河幾次變清。
如果懂得捉老鼠,不在那五種白貓。
如果能領悟理性,哪裏用錦繡包裹。
真珠放入席袋,佛性止於蓬茅。
一羣取相的人,用意總是沒有交集。
運心常常寬廣,這就叫做布。
停止自己利益他人,這才叫做施。
後來的人不知道,怎能領會這個意思。
沒有設置一個平庸的僧人,早就打算盼望富貴。
獼猴尚且能教導得好,人爲何不奮發。
前車既然落入坑中,後車必須改變車轍。
如果也不知道這個,恐怕你會惡貫滿盈被殺。
這來了是夜叉,變了就成了菩薩。
自從來到這天台寺,到現在已經經過了幾個冬春。
山水不變人卻自己變老,見到了多少後來出生的人。
你沒看見,三界之中紛紛擾擾,只是因爲無明不能斷絕。
一念不生心澄澈,無去無來不生滅。
所以樹林又更新了,剡源溪上的人。
天姥峽關嶺,通同次海津。
海灣深曲島嶼間,淼淼雲水之間。
請問鬆禪的客人,太陽輪在哪裏升起。
自己笑老夫筋骨力氣衰敗,偏偏留戀鬆巖喜愛獨自遊玩。
可嘆從往年到今日,聽任命運如同不繫之舟。
一進入雙溪不管春天,煉製暴黃精有多少斤。
爐竈石鍋頻繁煮沸, 土甑長時間蒸煮氣味珍貴。
誰來幽谷喫這仙食,獨自向着雲泉再沒有別人。
延齡壽盡招手石,此居始終不出山門。
徘徊着一羣羊,沿着山又進入山谷。
看人們貪着竹子堵塞,又遭遇豺狼追逐。
原本就不生出,就將用來充實口腹。
從頭喫到尾,沒有一點剩餘的肉。
銀星釘做秤桿,綠絲做秤紐。
買的人推向前,賣的人推向後。
不願意讓他人心裏怨恨,只說我這手好。
死後見到閻王,背後插着掃帚。
關起門來私自造罪,準備免去災殃。
被他那惡僕童,抄了報告給閻王。
縱然不落入鑊湯,也必須臥在鐵牀。
不許僱人代替,自己做自己當。
悠悠塵世裏的人,常說塵中快樂。
我見塵中的人,心生很多憐憫。
爲何憐憫這流俗,思念那塵中的痛苦。
無去無來本來就清澈,不居內外和中間。
一顆水精沒有瑕疵翳,光明透滿出人人天。
少年學習書和劍,鞭策馬到荊州。
聽說征伐匈奴完了,婆娑沒有地方可遊。
歸來在翠巖下,坐在草地上玩清流。
壯士志向沒有施展,獼猴騎着土牛。
三界如同轉輪,浮生如同流水。
愚蠢的各種品類,貪生卻不覺死。
你看早晨的露水,能有多長時間。
閒時進入天台洞,訪求別人卻沒人知道。
寒山是伴侶,松下喫靈芝。
每每談論古今之事,慨嘆見到世人的愚癡。
個個進入地獄,早晚出頭的時候。
古佛路淒涼,愚人卻迷失。
只因爲前業重,所以不能知道。
想要認識無爲的道理,心中不掛一絲。
生生勤奮學習,必定能見到天師。
各自有天真的佛,號之爲寶王。
珠光日夜照耀,玄妙最終難以衡量。
盲人常常發呆,哪裏肯怕災殃。
只貪淫逸的業,這些人實在令人哀傷。
出家求出離,哀憐痛苦的衆生。
幫助佛來弘揚教化,讓教導選擇道路前行。
何曾解救痛苦,恣意亂縱橫。
一時一同受溺,都落在大深坑。
常飲三毒酒,昏昏都不知道。
將錢當作夢事,夢事成鐵圍。
以苦想捨去苦,沒有出期。
應該及早覺悟,覺悟自然歸依。
雲山層層疊疊幾千重,幽谷道路深絕人蹤。
碧澗清流有很多勝境,時而來鳥語合人心。
後來出家的兒子,論情到了癡迷的程度。
本來想求解脫,卻見到受驅馳。
整天在俗舍遊玩,禮唸作威儀。
博錢買酒喫,變成客作兒。
如果論常常快活,只有隱居的人。
林花長似錦,四季顏色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