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籍几千年,相踵兴亡迹。
何国非自取,一一有来历。
亡必以失道,与必以有德。
有德无不兴,不在防寇贼。
大纲一端正,上下合于一。
左右无共鲧,小大皆益稷。
执此治天下,天下无与敌。
无道必自亡,不可容智力。
中心一不正,祸乱起不测。
计虑非不周,防闲非不密。
龙蛇起平陆,刀剑出袵席。
昔常恨吴王,不纳伍员策。
父雠不共天,吴起不两立。
败之于夫椒,足报槜李役。
杀心如未谢,灭起如呼吸。
五千栖会稽,甲盾尚流血。
一举而尺之,后患永绝息。
奈何仓卒中,鬼神夺其魄。
不信忠臣言,坐使良机失。
瞬息二十年,越兵破吴国。
遂令泰伯祚,一日不血食。
至今尘编中,见者皆叹息。
抑尝思其故,此事未足蹙。
吴亡自有端,灭越故无益。
夫差诚已误,伍员未为得。
万事理为准,万理心为宅。
好恶一毫偏,成改千里隔。
本正不忧末,主强不愁客。
病四百有四,最患膏肓疾。
外邪何足忧,内寇逾螟{蜷右下换虫}。
家不在藩篱,国不在城壁。
怨不在仇雠,忧不在夷狄。
最毒是小人,必亡惟女色。
百祸生骄矜,众怨丛苛刻。
灭用无仁恩,死由肆胸臆。
子兰为刘石。平虑讨击使,
尚不逃三尺。华清羽衣曲,
岂得无敌绩。勾践诚可除,
宰嚭犹在侧。西施舞落日,
吴宫已荆棘。子胥计诚忠,
无乃学缓急。夫差爽已夺,
句践自千百。杀一留其余,
乱门岂可塞。寄语伍子胥,
善恶当详择。乱亡所当念,
心非最难格。
记载于典籍已几千年,相继有着国家兴亡的事迹。
哪个国家不是自己造成的,都一一有其由来。
国家灭亡必定是因为丧失了道义,国家兴起必定是因为有德行。
有德行就没有不兴盛的,不在于防范寇贼。
治国大纲一端正,上下就能合为一体。
左右没有像鲧那样的恶人,无论大小官员都如同后稷般贤能。
秉持这样的原则治理天下,天下就没有能与之抗衡的。
没有道义必定会自行灭亡,不是靠智谋和力量能挽救的。
内心一旦不端正,祸乱就会不可预测地产生。
谋划考虑并非不周全,防范也并非不严密。
就像龙蛇从平地上崛起,刀剑从卧席上出现。
过去常常怨恨吴王,不采纳伍子胥的计策。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与吴起势不两立。
在夫椒战败,足以报槜李之战的仇。
杀心好像还未停止,消灭对方如同呼吸般容易。
五千人退守会稽,铠甲和盾牌上还沾着鲜血。
一下子就使越国屈服,后患永远杜绝。
无奈在仓促之间,被鬼神夺去了魂魄。
不相信忠臣的话,白白让好机会丧失。
转眼间过了二十年,越军攻破了吴国。
于是让泰伯的福祚,一天都不能延续。
至今在尘封的典籍中,看到的人都为之叹息。
不过也曾思考其中的缘故,这件事不值得忧愁。
吴国的灭亡自有其原因,消灭越国本来也没有益处。
夫差确实已经犯错,伍子胥也未必是正确的。
万事以道理为准则,万理以内心为居所。
喜好和厌恶有一丝偏差,成功和改变就会相差千里。
根本端正就不用担心末梢,君主强大就不愁宾客。
疾病有四百零四种,最担心的是病入膏肓的绝症。
外部的邪恶有什么可担忧的,内部的敌人比螟虫更可怕。
家不在于有藩篱,国不在于有城墙。
怨恨不在仇人,忧虑不在夷狄。
最毒的是小人,必定灭亡的是女色。
百种灾祸因骄横而生,众人的怨恨因苛刻而聚集。
灭亡是因为没有仁爱和恩情,死亡是因为肆意放纵内心。
子兰就像刘石,身为平虑讨击使,尚且不能逃脱三尺之刑。
华清池的羽衣曲,哪里能有无敌的功绩。
勾践诚然可以除掉,太宰嚭却还在旁边。
西施在落日下起舞,吴宫已经荆棘丛生。
伍子胥的计策确实忠诚,难道不是在学缓急之道。
夫差的英明已经丧失,勾践自然千百倍地强大。
杀一个留其余,祸乱之门怎能堵住。
寄语伍子胥,善恶应当仔细选择。
乱亡是应当挂念的,人心不是最难约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