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山民

趙師秀
趙師秀 (宋代)

憶君初病時,倉皇造君榻。

知爲寒所中,脛痹連左胛。

蔣子丹有神,三日能屈伸。

五日扶杖立,十日行逡巡。

於時數相見,談娛靡曾倦。

啜茶猶滿甌,改詩忽盈卷。

君亦疑勿藥,春和可爲樂。

仙家桃最紅,同踐天台約。

多愁積如山,令君心不閒。

殘痾故未去,澀嗇腸腑間。

嶽僧有烈劑,倒篋得餘惠。

服之汗翻漿,事與東流逝。

啼妻無完裙,弱子猶哀麕。

詩人例窮苦,窮死更憐君。

君如三秋草,不見一日好。

根荄霜霰侵,萎絕嗟何早。

哭君日無光,思君月照牀。

猶疑君不死,猛省欲顛狂。

昨者君未疾,相過不論日。

晴窗春翦蒲,寒爐夜煨慄。

石階苔蘚中,猶有舊行蹤。

憂心不能寐,無夢得相逢。

君詩如賈島,勁筆斡天巧。

昔爲人所稱,今爲人所寶。

石峯雲有地,葬從朋友議。

須求侍郎銘,難見山民字。

平生翁與徐,南去久無書。

不知聞信後,涕淚當何如。

寫池煙水暮,宛是西川路。

虛言楚客招,終感向生賦。

哀山民翻譯

回憶起你剛生病的時候,我匆忙趕到你的牀榻前。

知道你是被寒邪所侵,腿麻一直連到左邊肩胛。

蔣子丹有神奇的能力,三天就能屈伸了。

五天就能扶着柺杖站立,十天就能慢慢行走。

在那個時候多次相見,交談娛樂不曾疲倦。

喝茶還能滿杯,改詩很快就寫滿一卷。

你也懷疑不用吃藥,春天來了就可以享受快樂。

仙家的桃子最紅,一同踐行去天台的約定。

太多的憂愁堆積如山,讓你的內心不得清閒。

殘餘的疾病所以沒有去除,在腸胃之間澀滯不暢。

嶽僧有猛烈的藥劑,翻找箱子得到剩下的一些。

服下後汗水如漿涌出,事情就如同向東流去的水一樣。

哭啼的妻子沒有完整的裙子,弱小的孩子還如同可憐的小鹿。

詩人向來是窮苦的,窮死了更加憐憫你。

你就像三秋的草,看不到一天的好。

根部被霜雪侵襲,枯萎得這麼早令人嘆息。

爲你哭泣時天空沒有光亮,思念你時月光照在牀上。

還懷疑你沒有死,猛然醒悟過來幾乎要癲狂。

昨天你還沒生病的時候,相互往來不看日子。

晴天的窗戶邊春天修剪菖蒲,寒冷的爐邊夜裏烤栗子。

石階的苔蘚中,還有過去的行蹤。

憂心而不能入睡,沒有夢能與你相逢。

你的詩如同賈島,剛勁的筆鋒能扭轉上天的巧妙。

以前被人稱讚,現在被人當作珍寶。

石峯說有地方,埋葬要聽從朋友的商議。

必須求得侍郎的墓誌銘,很難再看到山民寫的字。

這輩子你和徐先生,往南去了很久都沒有書信。

不知道聽到這個消息後,眼淚會是怎樣。

寫着池邊煙水在暮色中,彷彿就是西川的路。

虛假地說有楚客來招,最終感慨起向秀的《思舊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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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約不來過夜半,閒敲棋子落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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