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际有(1623-1693),字载积,号存吾,生于明天启三年(1623)。他是明末户部尚书毕自严的仲子,其长兄名际壮,早逝;三弟名际孚,没有入仕。清顺治二年(1645),毕际有考中拔贡,顺治十三年(1656)任山西稷山知县。有《存吾草》。
蒲松龄在毕家任西宾,虽说是寄人篱下,但由于馆东毕际有待他宽厚,除聘金之外还有其它一些资助,如纸墨灯火等,这对家境贫寒的蒲松龄来说,是笔不小的帮助。再者,毕家府第宽敞,又有园林之胜,并且藏书丰富,用蒲松龄的话说是“书充栋,凭君剪”(《贺新凉·读宣四见和之作,复叠复韵》。蒲松龄平日里住在作为家馆的绰然堂里,冬日有炉火御寒,夏日酷暑,便移居石隐园的效樊堂或者霞绮轩,更是一般读书人难得的清幽处所。康熙二十七年(1688)毕家的效樊堂建成后,蒲松龄曾写有两首七言律诗《毕刺史效樊堂落成》以示祝贺,里面有“几榻悠然花未老,朝朝乘兴杖藜来”诗句,表明蒲松龄十分喜爱效樊堂的优雅环境。康熙三十年,蒲松龄又写了两首七言律诗《读书效樊堂》,再次赞美效樊堂的清幽环境。石隐园对于蒲松龄来说,实在是静心读书、专心写作的最理想的一处场所。
在这样一种环境中,蒲松龄创作《聊斋志异》的热情十分高涨,又写出了很多篇章,并且不乏名篇。《聊斋志异》有两篇文章,分别是《鸲鹆》、《五羖大夫》,末尾署名“毕载积先生记”或“毕载积先生志”。这可能是毕际有读了《聊斋志异》中已经完成的篇章,一时兴起,便写出了这两个故事,蒲松龄加以文字润色后,纳入《聊斋志异》中,为了尊重馆东的草创之功,便于篇末注明出处。此处,《杨千总》一篇,写“毕民部公即家起备兵洮岷时”“千总杨化麟”之事,文章中所说的“毕民部公”,即馆东毕际有之父毕自严,可见也是毕际有提供的材料。再有,据专家考证,《狐梦》中的毕怡庵,可能就是毕际有的仲子毕盛钜的原型。
康熙三十二年(1693)春,毕际有病逝。蒲松龄连写八首七言律诗,沉重悼念毕际有,还写了《征挽毕载积先生诗序启》。蒲松龄的挽诗和征挽诗启,都写得感情真挚,绝非应酬之作。蒲松龄写的八首诗大体为一种格局,从痛悼“十年同食友”之谢世,“回首生平思不禁”,往复歌哭,将毕际有“尚书公子五狼(指南通州)君”的身世,归田后“老后生涯棋局里,闲来情绪菊花中”的淡泊胸怀,“物必求工真似癖,书如欲买不论金”的嗜好,一一写了出来。诗其二云:“君卧病时我亦病,我来君已弃尘寰。人逢死别情怀苦,数定前生饮啄悭。一榻琴书余画阁,万年魂魄恋青山。西州门外回肠绝,恨不将心似石顽。”诗后两句是说,作者恨不得此心化作石头,无知无觉,以减少怀念毕氏的痛楚之情。表明作者因毕际有病逝而心肠寸断,悲痛欲绝。诗其三云:“今生把手愿终违,零落山邱对晚晖。海内更谁容我放?泉台无路望人归。雍门一哭宾朋散,羊仲重来杖履非。在世早知有今日,墓田松树已成围。”诗前四句,表露了作者痛丧知己,今后再也无所依傍的悲哀。诗其六云:“商今略古日科头,一旦骑鲸赴玉楼。临别清谈还竟夕,谁知永诀已千秋!孙多业足光先德,子孝犹堪解母愁。名寿如君复何憾?伤心最苦在离忧。”诗前四句,说明毕氏去世,作者再也没有竟夕长谈的知心朋友。这些诗句,充满真情实感,没有半点雕饰,如泣如诉地表露了蒲松龄的悲哀情怀。由此可见他们主宾之间相处得非常融洽,如同一家人。▲